她再也不覺得那是種幸福了。

  累極了,她滿身的疲憊都是因為他就只有他自己。

  她,愛著他、掛念著他、擔心著他、在意著他、一切一切都為了他也在所不惜,犧牲了時間、犧牲了自我,她幾乎為了他放下她目前所該專注的,而他卻一再地只有他自己,而忘了她。

  儘管她愛他,也累了。




  今天一如往常她期待著他會打給電話給她,但麻煩的是今天她必須將即將要做的報告,與組員好好討論一番;除此之外,她還必須趕回家作另個科目的作業,哦!更麻煩的,週末她原本應該要回高雄陪他的。

  自從剛進大學的她與他交往後,只要放假就會騎著機車到火車站,搭著人擠人的火車,不論是晚上還是早上,都會衝回高雄陪他,而他,指頭都算得出來他上來台南的次數。

  本來她該不在乎的,為了他,她樂意這樣辛苦。

  但,她開始累了。

  當她告訴了他:「週末我沒辦法回去了。」

  而他也只是說:「沒辦法了,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找朋友了,要不回屏東了。」

  該死的,當課業這樣繁重的時候,她竟沒聽到他說要上來找她,即使是講給她聽聽的也好,她所期望的,他不給。

  於是,她累了。對於他。

  她腦中總會想起,某日她與班上某位女同學的對話。

  「是嗎?妳男友都會上來找妳?」她這樣問。

  儘管那位同學與她不怎麼熟,但像這種有關男朋友或者談戀愛的話題,她永遠都不嫌疙瘩地與他人對談著。尤其這樣相近的。

  「是啊!他都會上來找我。難道妳的男友不會嗎?」

  「會……但不常。」她心虛地說著。

  說真的,如果他只是說說地,就算不是真的,假使她聽到他說:「妳沒辦法下來,那就我上去陪妳吧!」她會非常高興的,那些作業報告比賽什麼鬼的煩惱,會一掃而空的。

  但,他卻什麼都沒說。

  於是,她不僅煩,也累了。




  也許,對他來說,那是無聊透頂的事情,他根本不在意,但對於那些小動作,那些不怎麼樣的互動,對她來說,太過刺眼也太過刺痛。

  該說是吃醋?還是純粹的不高興?

  總之,她不喜歡那位女生,也不喜歡他與那位女生互動交談。

  他的朋友告訴她:「不要想太多,就以前的同學,問問考試的題目、聊聊以前的事,沒什麼的。」

  喔!抱歉,她就是不開心,尤其當他親暱地叫著那位女生的「名」,更是刺耳;他都不曾叫過她的「名」,而那位女生又是與他如此靠近,還用手指觸碰著他的大腿,她簡直快氣瘋了。

  那時,她直接地就發了他一頓脾氣,而他又不懂為何要發脾氣了?

  他告訴她。

  「我真的不懂妳為什麼要發脾氣,這樣耍任性?」

  她真的氣炸了!

  『為何他會不懂?為何他時常地不懂?這麼難懂嗎?』──她不明白。

  她,只是太在乎他了,太愛他了,所以對於他,所做的所說的都那麼地在乎及計較。

  當她一心想著不要靠近那位女生、不要靠近時,而他卻忘了牽她的手過馬路,將她擺在後頭,竟與那位女生走平行!

  刺眼的心痛。

  這樣的心痛,又使她累了。





  她想過,她不該要求這麼多的,因為他對她的脾氣是這樣好。

  說來,他很疼她。

  要什麼幾乎就有什麼,說了要做什麼也幾乎都儘可能地實現,她知道有時他有他的苦衷,所以她會想好所有的可能,然後說服自己不要任性、不要耍脾氣。但,時常地替他想──讓步,也令她累了。

  他時常要求她要她做什麼、做什麼,卻沒想過她也有她的事情必須處理必須忙,但她,幾乎不說「不」。

  他,應該是愛著她的──自我安慰著,她不安。

  有太多不安了。

  儘管他說了幾百幾千幾萬次的「我愛你」,她依舊不安著。

  這一切都原因,就出在她太愛他了。

  太愛了。

  可曾想過迷戀一個人至瘋狂的模樣嗎?那是連他的骨頭都想啃食掉的戀慾,抱住他時便要吻遍他全身的慾望,不斷地祈求他是屬於妳一人的,充滿占有慾的強慾,這就是迷戀致一人窒息的感覺。

  而她,就有這樣強烈的慾望。

  她曾這樣地說:「我不否認我病了。是否有藥醫,我並不關切;我甚至期待,這病並不會好,假使說這病嚴重地足以令我致死,也無妨……

  病的原因,定是我從未有過像現在的幸福,以往都只是單方面的愛戀,從未得到所謂的回報,而你,卻將我捧在手心般呵護、珍惜。

  我曾想過要將你殺了,把某種化學藥劑注進你的體內,抑或,把你泡在福馬林內,以致你不因空氣中掠食者的侵蝕而腐敗,這樣多好。我可以一直看著你,而你也只屬於我。

  更想過,若你就真的被我殺了,不如我也躺在你的身邊,靜靜地、一起死去,這何嘗不是件美好的事呢?

  再試試,把你吃下肚,我咀嚼到你的肉、啃噬到你的骨,活生生的、血淋淋的。這並不會使我孤單或寂寞。這樣,我和你就能一直在一起、靈魂。

  是啊!這真是件美好的事啊!

  是的,當我抱住你時,我恨不得我的唇能不放過你身體的任一部份,霸佔住,都是屬於我的。只要你對我笑,對我做任何我所迷戀的表情,我便是身在幸福中。

  是的,你是我的。你只能抱我,一遍又一遍。我不會嫌膩,我只會奢求,緊緊地,我需要感受到你的愛意,確切地明白,你是我的

  我愛你,不想與你分開,難以想像與你分開;抑或,你不再屬於我,而去擁抱另個女孩……

  這真是折磨,如果我真的病了,而且是無藥可醫了,我寧可就這樣死去,這樣,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背叛。

  我不否認我病了,病的原因是因為我太愛你了,我無法控制我每個變態的想法。是的,變態的想法,每個能夠獨佔你、感覺你的變態想法。

  若這就是我對你的迷戀,我不否認,我病了。

  但我卻不期盼我得救,因為這比我活著沒了你、沒了意義,還要來得更痛苦。

  假使我對你的迷戀,是種病的話……」

  

  其實,她說的那些,他都懂,都懂。

  但是,他覺得他打從心裡地愛著她,他努力不懈地想滿足她所要的,她曾說過的,他也都牢記,但是他需要一點時間去證明,但這些要造築及實現的時間內,卻造成了她的不安;還有他的不拘及熱情,因為他自認為的愛她,即使他問心無愧,但那些卻也都對她造成傷害。
  
  她,真的很愛他。

  他,也很愛她。只是,不懂她。

  而她,也知道,他不懂她,於是。

  她累了,那些以前她自認為是幸福的大愛。




By 非兔勿近 2008 04 09(Wed.) 01:23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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